Tuesday, November 22, 2005

東西柏林是那麼的動人

等待九年,林憶蓮最新的粵語專輯大碟《本色》終於面世。很想一聽她的新歌,不知是否仍然動人。亦聽聞她在香港的演唱會反應相當不俗、場場爆滿。作為憶蓮fans,不免有點興奮。 好歌不厭百回聽,憶蓮的歌總叫我時刻回味。她錄在九零年的大碟「都市觸覺Part 3: Faces and Places」中的《傾斜》,以充滿歷史感的歐洲作為主題,就成了我柏林之旅的主題曲。 九零年,柏林圍牆剛剛倒下,見証著歐洲歷史新一頁。 第一天踏足柏林,十月三日,剛好是德國統一紀念日,好像突然置身在歷史的輪子上,跟著她在柏林的土地上滾一遍。 風它跟我奔向每一方 像決心穿梭所有都市 街頭萬個歐洲路人 傾傾講講似不知夜 東西柏林是那麼的動人 為何仍然在想共你當天某夜…… The Sachsenhausen Concentration Camp 1939年,希特勒帶領當時的納粹黨進佔波蘭,發動了第二次世界大戰。1938 年,Sachsenhausen 集中營建在柏林市郊,為當時勞改和訓練軍兵的基地。1945年4 月22日由俄軍解放,受害人數約為30,000-35,000人。 集中營的大門鐵閘上的「ARBEIT MACHT FRET」,申明一個信念:Work shall set you free。現代都市人營營役役的工作,相信以工作換來的金錢能叫自己快樂自由。我們是否也不知不覺地以另一種方式響應了納粹黨這信念? 不經意地把在遊人的面孔攝進了照片中,彷彿把當年集中營Bunk Room的靈魂呼喚了上來,把自己嚇了一跳。 The Berlin Wall 自二次大戰後,柏林被英、美、法、俄分佔。1961年柏林圍牆築起,人民自此生活在以美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與以俄為首的共產主義兩大陣形之下,東西柏林彷彿成了冷戰時期世界局面的一個象徵符號。 The Jewish Cemetery Sculpture 在 柏林隨處可見德國猶太人歷史遺跡。這一區是當年猶太人聚集的社區。這猶太人墓地雕塑叫我沉思良久。剛巧碰上一群德國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認識猶太人歷史。想到教育是叫人明辨是非,曉得真理,然而中國人的教育是這樣的 嗎? The Holocaust Memorial 喜歡這個 Holocaust Memorial的設計,紀念館設在地底下。地面上的迷宮象徵著猶太人的困乏與迷失。在迷宮的正中心,是最高的石柱座落之地,給人一種四面受敵的感覺。 Jewish Museum 這 猶太歷史博物館由著名猶太人建築師Daniel Libeskind 設計。由大門進入展廳,由暗黑的梯級通往地下,設計處處要讓訪客親身經歷猶太人那種僅餘一絲盼望的徬徨感受。在建築界曾一度惹來爭議的是,博物館設計到底 應否與展品扮演同樣的角色?有人認為建築物作為一個盛載工具,應該安守本份。我卻覺得一座建築物應該有她自己的生命力,而且她也可以發揮對環境的影響。這 博物館可以讓我更深感受與展覽內容的關係,從而更多體會猶太人的歷史。 The Tacheles arthouse 這是東柏林的藝術區Tacheles arthouse,很多藝術工作者的工作室都設在這裡。晚上可以看到不同的錄像創作投射在大廈外牆上,坐在吊機上,一邊觀賞錄像、一邊談天,很前衛很浪漫。 在東柏林遊走了好一陣才乘車到西柏林,也許每天都在看歷史文化的遺跡,從未如此強烈地嗅過西方資本主義影響下的庸俗氣味。看著Nike 的大型廣告(在柏林文化區不易見到)和色情世界的誘惑,叫人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 每 天都忙著把這裡一切攝進照相機裡,當東西柏林的歷史遺跡、文化藝術建築的演變、猶太民族的血淚交織在我眼前,憶蓮的《傾斜》在我的耳邊漸漸飄遠;取而代 之,馬勒 (Mahler) 的第九交響曲繼而響起,死亡與復活的曲調,彷彿與近幾十年來柏林人的生活此起彼落地應和著。

Monday, November 14, 2005

戀戀倫敦

很久沒有在網上日記寫下點滴。 世界看多了,倍覺自己格外渺少。 看了很多,想了很多,卻不知想寫下甚麼。 這 兩個月在網海裡消失了,各方好友都紛紛來電郵問候,想知道我失落何處。抱歉讓摰愛親朋為我徒添掛心,事實我只不過是過著一些樂得逍遙的悠閒日子,忙著看書 睡覺、逛書店遊博物館、與弟兄姊妹過團契生活,商討教會青年事工,暢談古今歷史文化──總的就是享受人生。也許,這樣的日子一生沒過得很多回。 話 雖如此,生活總是充充實實的。在這段日子做了好幾個重要決定:幫助倫敦華人教會辦了一個名為「突破自我」(Break Me Through)的青年夏令營,再一次肯定我是注定吃青少年工作這行飯;決定在完成義工培訓之後,離開已逐漸適應下來的婦女工作,希望未來能應用過去所 學;遊走了歐洲好幾個城市──感受柏林的文化氣息,探訪幾個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古都,拜讀巴塞隆那的現代建築,認真地看一回歐洲歷史;最後的起心肝訂了 機票,決定明年返港,於新一年度開展新生活。返港以前仍會幫助教會做點事奉,亦會到蘇格蘭走走,一睹古堡風貌。 將要離開生活了兩年多的倫敦,總是有點戀戀不捨。 朋友同事會問:既然已經適應了這兒的工作,生活環境也很理想,為什麼離開?既然喜歡這裡的生活,還有學之不盡的知識,為什麼回去?每次面對這個問題,總是語塞。 在工作最辛苦的時候,是最想離開的時候,可是卻總覺得被迫要留下來;但當我漸漸能適應這裡富挑戰性而又作息穩定的工作時,我卻選擇離開。一直掙扎著,一直尋問自己應走的方向。上帝沉默。我知道,是我自己作決擇的時候。 知道自己可以繼續工作下去,卻清楚不是自己想走的路;認清了工作與使命之別,更想給自己一個空間去探索前面的路。決定了──離開倫敦,回香港去。在教會青年夏令營之後,我對這決定更添一份意外的平安(這個營會容後再談)。 是時候總結一下過去的工作經驗。 雖 然困難與淚水很多,但工作中也有叫我值得銘記的時刻。一邊翻看半年前寫的「人在事途慘叫時」,一邊會心微笑;過去一幕幕工作片段浮現,曾在工作中幫助過的 臉孔也逐一展現眼前,心中無限感恩,是上帝的恩惠帶領,是祂的慈愛保守,讓我有幸在她們生命中走過,也藉她們的生命叫我成長。 曾接觸過百多個受眾,除了受虐婦女之外,也曾給予過男仕電話輔導,聽了不少有血有淚的故事。對於曾經較長時間給予直接幫助的,感受特別深刻: 還 記得最初接到一位舊案主A女士約見電話,我真有點不知所措。掛線後,隨即翻閱她幾吋厚的檔案,心裡越看越驚。不知自己能否幫助她,時刻不免會跟上手同事比 較,怕自己英語不好,能力不夠高。但當越跟A女士相處,陪她看病作翻譯、簽收樓紙、上律師樓,越發現跟她已漸漸建立一份莫明的親切關係。 最深刻有一次陪伴她外出後,她誠邀我到訪她的新居,吃她親手弄的越南雞絲河粉。兩人坐在一間空空的屋子裡,吃著美味河粉,聽她說她的過去。對她而言,現在一切也很美好,新生活叫她快樂。能真正離開黑暗進入光暗的未必很多,她是其中一個。 另 一個叫我滿心感恩的是我的第一個新開個案B女士。由我第一個星期工作開始認識她,知道她一直過著誠惶誠恐的生活。B女士遭受丈夫的暴力對待,隻身面對經濟 困難之餘,還要帶著孩子,面對期滿被遣返中國的壓力。我可以做的很有限,除了找法律部的同事跟進她的居留權問題外,只可間中作她情緒上的支援。當我離職後 幾天,她給我來電,說她獲得了永久居留權,我真為她興奮不矣,大家同聲在電話中感謝天父(她剛信主不久)。 還有逐步開擴社交圈子的C女士、難以服侍的D女士、年過七十的E女士……跟她們四出奔走,沿路閒談聊天;成功替她們申領房屋福利、爭取失業金、駁通水電煤、協助辦理法律程序等等。當跟部份相熟的案主說再見時,心裡真有點依依不捨。 從 她們身上,聽到更多中國人的故事。每次最心痛的,就是看到一個一個留落異鄉的中國人,其中有些曾在國內接受高等教育,在這裡飽受痛苦煎熬,卻仍是覺得留在 這裡比較回國更好。為甚麼人民不願擁抱自己的國?為甚麼同胞們寧願在他鄉流落,都不願回自己的家?聽他們的故事,當中有太多的傷,太多的恨,也有太多的疏 離。 願上帝恩臨中國,讓人民經歷愛與復和;願上帝看顧這班婦女,渴望有一天她們能與祂相遇。 後記 把從前在「人在事途慘叫時」那段改寫了,順道看看自己的轉變: 這 裡每個人都看似很認真,埋頭苦幹、不苟言笑。是的,法律部的同事真的太忙了,人手嚴重不足,哪裡有空談天說地?偶爾會為他們送上一些糖果,或是說一兩句鼓 勵話,為他們枯燥的生活打打氣吧!拿著「上一手」留下的handover notes,翻來覆去看過不下幾十次,還是要再看。看英文句式,看個案處理,期望從研究舊個案中整理出一套自己的處事方法來。 倫敦共有三 十三區,有時接到的電話查詢是倫敦以外打過來的。每論是哪一個地方打來,我都會先了解來電者的查詢,有些可以即時給予資料;有些會請他們稍後再來電,待找 到資料後再告訴他們。這本是適應新工作的自然進程吧!跟進個案:作電話上的翻譯、寫些與律師行或政府部門的往來文件、陪案主出入律師樓、醫院、工作中心, 漸漸成為我恆常工作一部份。 我還是怕自己的本地經驗不足,所以在給予意見前會搜集更多確切的資料;我還是怕所寫的詞不達意,所以文字盡量 精簡。我不怕自己對法律一無所知,因為大可翻閱有關法例政策,確保一切有所根據;我不怕自己聽講能力不靈光,因為面皮已變得成丈厚。逐漸體會每個人都有其 限制,只有付上自己最好的便是了。過程中亦深深體會完善法制及政策的重要,亦看到NGO的通力合作對案主實在有偌大的禆益。 更深體會這句話:「我們有這寶貝放在瓦器裡、要顯明這莫大的能力、是出於 神、不是出於我們。」